文/戚梦颖
“国庆来了，国考还会远吗？”
按照往年惯例，还有不到30天，2021年国家公务员考试报名就要开始了。
2019年10月末开启的2020年国考计划招录2.4万人，在报名阶段最终有143.7万人通过资格审查，这已经是连续12年报名人数达百万人以上。在接下来的省考中，河南、陕西、四川等多个省市的公务员报名人数也创下新高。
水涨船高的还有公务员考试培训市场，近年来考公市场保持着快速增长。根据预测，到2023年市场规模将超180亿元。
图源中国报告网
有“考公第一股”之称的中公教育（002607.SZ）的股价也在今年一路高歌猛进，9个月内暴涨约67%，截至9月28日总市值达到约1978亿元，在教育赛道中仅次于好未来（TAL.US）。
中公教育创始人李永新家族也以643.5亿元身家位列2019年福布斯中国富豪榜第22位，超过了雷军、宗庆后。
另一家主打线上公考培训的粉笔教育8月份的营收也再创新高，达5.5亿元，连续5个月同比增长200%。
考公培训市场会成为教育领域新兴的香饽饽吗？在行业巨头快速扩张的背后，又存在怎样的隐忧？
价值百亿的“铁饭碗”
据预测，2021年国考报名通知将在国庆后一周内发布，于是，对于“早鸟”考生的抢人大战也纷纷开启。
某机构推出的99.9元4天线上特训营，目前就有2万余人购买，单是这一个培训课程销售额就超200万元。
图源：课程官网截图
粉笔教育山东分校相关负责人介绍，2020年省考笔试结束到成绩公布这段时间，咨询2021年国考相关课程的人明显增多。目前，仅山东分校国考相关课程售卖人数已经近千人，预计招录公告发布前，准备2021年国考的考生还会不断增加。
数字的背后是一个个焦虑的考生。公务员向来都与“铁饭碗”“稳定”等概念画上等号，近年来经济下行的压力、市场上骤减的机会都使得更多年轻人转身投入考公大军中。
仅就应届生而言，根据智联招聘发布的历年应届生就业调查报告，2019届应届生选择报考公务员的比例仅为1.7%，而这一数字在2020届、2021届毕业生中都升至约6.5%。
深圳中为智研咨询有限公司研究员赵文文表示，公考培训业务具有逆周期的特征，在经济下行、就业压力加大的背景下，上半年国家在扩招公务员、教师等公职岗位稳就业方面密集出台政策，扩大公共部门就业，公务员、事业单位、国企等招录人数同比增长20%以上。
“伴随着国际形势的变化，中央提出了内循环的新方针，发展内循环的一个重要支撑就是新型城镇化。”赵文文表示，新型城镇化最重要的就是公共服务的深化和升级。这也意味着，除了公务员，教师、医生、警察等公共服务门类的扩招空间还要大得多。行业所处的赛道仍然拥有巨大的发展前景和中高速增长潜力。
已被某国家机关直属事业单位录取的2020届毕业生小薛（化名）说，今年的疫情让她更倾向于选择相对稳定的工作，比如事业单位，可能是公务员，或者是目前受到影响波动比较小的行业。
截至9月被录取时，小薛已参加近50场各地市公务员、事业单位招录考试。为提高自己的竞争力，小薛还报名考试辅导班，在考公培训机构已花费近3000元。
根据咨询公司弗若斯特沙利文的数据显示，公务员和事业单位等考试培训的营收规模由2013年的190亿元上升至2017年的364亿元，年均复合增长率约为17.6%，市场规模合计占比稳定保持在35%以上。
图源：智研咨询
考公培训的渗透率也在不断提升。根据智研咨询的数据，公务员考试培训渗透率在2018年超26.5%。弗若斯特沙利文报告也显示，公务员招录培训的学员总数逐年增加，由2013年的92.8万人增至2017年的137.5万人，年均复合增长率约为10.3%。
赵文文预测，从招生比重来看，招录考试培训市场趋于饱和，但受参加考试的学员数量、培训价值费用以及基层管理水平治理几个方面要素来看，市场还未饱和，仍有一定的容量空间。同时整个招录板块的中长期扩招趋势明确，行业未来5～10年仍将处于中高速发展期。
在过去几年的时间里，多家机构纷纷将普通授课班转为不过就退费的协议班，在一定程度上提升了参培率。同为教育行业，K12培训的参培率达到57%，而公务员考试培训在2018年约为30%，面试阶段参培率要略高于笔试阶段。
还有培训机构引入第三方金融机构，为用户开启“学费贷款”，希望以“低价”“0元学”等噱头进一步向市场下沉。
但无论是协议班还是第三方贷款的服务，都出现了退费难的情况。在7月，北京市海淀区市场监管部门还点名中公教育，发出消费警示。
黑天鹅啄白马
考公培训市场的快速扩张，也让几家头部机构加速了资本化的脚步。
2018年底，中公教育借壳亚夏汽车成功上市A股。华图此前也欲借壳新都退（000033）、扬子新材（002652.SZ）上市，后又意图在港股上市，但是7年时间里5次折戟，今年5月14日山鼎设计（300492.SZ）更名华图山鼎，也被看作是华图借壳上市的再进一步。
赵文文认为，考公培训行业在迅速发展，通过上市可以有效融资，支撑企业快速扩张，占据市场有利地位。“很多时候，企业竞争是规模化竞争力，降低边际成本，可以有效提高市场竞争力。否则一旦扩张不及，就有可能被竞争对手占据更多市场，进而被以更低的规模化单位成本所击败。”
在借壳上市之时，中公与亚夏签订对赌协议，承诺在完成资产重组之后，中公教育的2018年～2020年扣非后归母净利润分别不少于9.3亿元、13亿元、16.5亿元。中公教育已在2018年、2019年超额完成业绩承诺，分别实现扣非净利润11.13亿元、17亿元，累计完成28.13亿元承诺业绩。
但赵文文指出，资本化的培训机构必然会面临上市财务的考核。资本需要看重“财务表”，强调盈利能力，强调纸面化的竞争力与成长力，却容易忽视培训内容与学员价值，干预公司经营。
快速扩张的弊病已经有所显露。在某网络投诉平台上，中公的投诉量高居同行业首位，大多数投诉内容为退费难及电话营销问题。
截图自黑猫投诉平台
多位曾使用过中公服务的考生告诉笔者，他们都接到过中公的推销电话，有时候一天能接到两三个，“不堪其扰”。
小薛说，自己在报名天津公务员考试之后，就接到了天津中公的课程推销电话。“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解到我报了天津公务员的”。小薛还说，她在公务员考场门口，经常看到中公雇佣学生或是老年人进行宣传，“强行拦住考生让我们扫码”。
另一位在春节期间参加过中公2万元协议班的考生表示，受到疫情影响，自己报名的线下协议班反复改变上课形式，“行政效率低，流程混乱，发生问题就开始踢皮球”。
被称为“白马股”的中公教育，股价高涨了半年多后，在9月其股价却整体走低。
图源Wind金融客户端
8月30日，中公教育发布半年报，上半年营收同比减少22.8%，净利润为-2.33亿元，扣非净利润-3.67亿元，若想完成对赌，中公下半年需要达到约20亿元的净利润业绩。
截图自中公2020年半年报
中公教育在财报中将亏损解释为：“公务员省考联考延后了近4个月，上半年其他招录考试也有一定程度的延期；在协议班占比较高的情况下，考试延期使得本报告期的收入确认水平与实际经营情况发生了较大的背离。”
根据往年公职类考试的规律，二季度是公务员省考的密集时间，也是确认收入的旺季。但受今年疫情影响，公务员省考基本都推迟到8月进行，导致二季度收入确认大幅减少。
因此，赵文文认为，这只是行业暂时性的亏损。随着下半年各类招录考试的恢复，行业经营已进入爆发期，下半年高增长逻辑反而更加强化。
在整个教育股中，目前市值千亿元的只有好未来（学而思）、新东方、中公教育与跟谁学，除中公外其他三家均为用户黏性更强的K12教育机构，中公作为唯一的职业教育机构，其发展模式更为引人关注。
虽然中公教育近年来也持续增加对于教研方面的投入，但是其巨额分红、大买理财等操作，依然引起大量争议。
有业内人士曾评价道，如今培训机构尤其是上市的公司，并不仅依靠培训来挣钱，而是依靠稳定的现金流来完成多元的投资，实现盈利。
在赵文文看来，若只注重财务而不注重核心竞争力的情况长期得不到改善，则必然会影响公司长远发展。
（编辑：黄玉璐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