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研是大一新生，是学校公认的光头美女，她有个特别的爱好：盯着那些戴帽子的人看。
一、不想学习的阿研
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阿研和闺蜜阿万、阿社一起喝奶茶，讨论着明天第一次高考模拟考试。
阿研说：我想上好大学，但我不想学习，我想天上掉下好多分数。
阿万说：我觉得现在课本上教的东西根本就没有用，将来我又不做科学家，我会加减乘除不就行了，什么代数、几何，我通通都不想学。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对当前的教育机制十分不满。看看时间不早了，她们回去准备明天的考试。阿研还意犹未尽地不想回去学习。
二、状元托梦
古色古香的书房中，浓郁的墨香扑鼻而来，阿研看到一人穿着长衫，在案几前踱来踱去，，见到阿研进来，歪头便问：“你说到底是僧敲月下门好，还是僧推月下门好？”同时不断做出推敲的动作。
阿研问道：“您是唐朝的贾岛先生？” “到底该用敲字好呢，还是推字好呢？”此人未回答阿研，只是不断重复这个问题。阿研翻看案几上的书卷，全是李白的诗集，《蜀道难》、《将进酒》等名篇都有密密麻麻的批注。此人抚须轻笑说：“让你见笑了，在下正是贾岛，我万分仰慕太白，特别希望自己有太白那样的文气，站在高山之巅，一气呵成‘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只可惜自己文气不足，每首诗都像是要了我的命了。”
“贾老师，你也有很多脍炙人口的诗词流传千古。”
“姑娘，你来的正好，我正在修炼文心，你的一头秀发正好可以帮我。”
“我的头发可以帮你？”
“老夫正在修炼‘燃发文心’之术，阳间的头发，经过我法力加持，变成我的文心。你平常也掉头发，枕巾上、地板上、梳子上的头发都被白白浪费了。我也不会白要你的头发，我会将你的头发变成分数。”
“头发可以变成分数？”
“每个人的头发都聚集着他毕生灵气，你在拔下头发时默念‘头发变成分数’，你拔下的头发就会变成相应的分数。不过话说在前面，头发是灵气的聚集，拔掉的头发不会再长出来，短时间内拔的太多，会有性命之忧，也需量力而为。”
“可是这样不公平，而且我觉得现在的生活挺好的。”
“什么时候你不想换了，来我的祭台前，把头发拿走就行。不过你不换，自然有其他人会换的，他们什么都不学 都比你考的高。
身子一抖，阿研醒了过来，看着胳膊下的历史书，是唐代诗歌文化那一节，原来刚才做了个梦，但梦里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迷迷糊糊中，阿研爬到床上继续睡了。
三、初次换分
早晨，阿研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昨晚的梦那么真实，贾岛的话不断在脑中盘旋，头发可以换成分数。阿研默念了一遍“头发变成分数”，拽下自己前额的一小撮头发，不知考试时会发生什么。
阿研看着语文试卷，眼前的古文似乎天书，不知从何翻译。大脑突然生出一股沛然之气，整个大脑变成一座藏书阁，所有的知识都按照编码整齐地摆放在书架上。一根根神经快速搜索到这篇古文所在的位置，审题答题，转瞬之间。
最后一篇作文，阿研看了一遍题目，略一沉吟，似乎看到贾岛在体内执笔行文，笔走龙蛇间，整篇作文已完成。如果不是格子有限，还不知道要写多长。
很快也考完其他三科，自从语文古文翻译题后，阿研的大脑就像进行了多重开发，无论哪一科考试，大脑都可以快速搜索到答案。不过在数学、英语考试时，搜索时间比语文和文综略慢一点。
考完试的晚上，阿研坐在书桌前，看着练习题拿着笔，同样看着古文翻译，试着再次找到那种感觉，却一无所获。阿研闭上眼睛冥想，在脑海中寻找那座浩瀚的藏书阁，除了一片黑什么都没有。
阿研在不断回味、寻找中睡着了，梦中她又来到贾岛的书房，看到房间内的祭台，供奉着一座书生人像，祭台的贡品有自己考试前拔下来的头发。
成绩下来了，阿研看着分数，恍如隔世。想起上次考试，自己连本科线都达不到，现在的分数，她完全能冲击清北。
老师和同学用热烈的掌声祝贺阿研成绩获得大幅进步，阿万和阿社疑惑地看着阿研，想着三人经常在一起玩，没见着阿研使劲学习。
四、轻松的高三下半学期
二模考试之后，阿研的排名已经进入全年级前10名。
办公室中，阿研的妈妈坐的笔直，班主任坐在对面，阿研站在妈妈的身旁。其他没课的老师各自备课。
“阿研的成绩，最近提高的很多。”老师顿了一下说：“阿研虽然成绩提高了很多，但是她的学习态度，却比原来差了很多。近一个月，阿研每天上课不是睡觉、就是玩手机，老师讲课从来不听，老师的课堂练习从来不做，老师当堂提问，她都答不上来。所以，阿研现在的成绩，我们觉得很奇怪。阿研妈妈，我们想知道她在家的学习状态是什么样的？”
“老师，我和孩子她爸虽然学历低，但也一直告诉孩子，要做个好人，不能抄。我相信我们家研研，绝对不会作弊的。”
“阿姨，我们没有说阿研考试作弊，考试中我们盯着阿研看了很久，也没有发现她有不正常行为。我们也很奇怪，为什么阿研的分数提升的这么快，这与课堂上的表现差太多了。”
“研研，你和老师说说为什么？”
阿研站在那小声嘟囔，“考的好也有错么，我又没有抄，考试时候也都是我自己答题的。”
阿研和妈妈走后，办公室的其他老师也说，也许是孩子开窍了呢，最近还有几个和阿研类似的，上课不听课，考试分数却很高的同学。
阿研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太阳已经下山，月亮还没有完全升起，天气很好，蓝黑色的天空和远处的建筑物，虚虚实实的交织在一起。阿研看着这番景色，内心空荡荡的，看着用力蹬着车子的妈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就这样二人一路无言的回到家。
到家了妈妈说“妍妍，你爸就是因为拿了开发商的钱，被同事举报了，然后跳楼了。妈妈现在虽然给饭店洗盘子赚那么一点辛苦钱。但家里的每一分钱都是妈妈用双手挣来的。这个家里没有投机取巧的人！”
阿研说：“妈妈，我没有做…弊.”
妈妈说：“这个世界没有容易赚的钱，也没有容易拿到的分数，无论是钱还是分数，都是要去智力或劳力交换的。去学习吧，不要像你爸爸一样。”
阿研坐在书桌前，头痛难耐，看着眼前的练习册，想要自己想出答案，但是每次思考似乎都有一根针扎进脑子里，越想越疼，无法思考。阿研心里一片茫然，自从用头发换分数后，现在的自己根本无法学习，以前拿手的题现在也不会了。阿研摸着自己的头发，已经比几个月前少了很多，帽子已经变成随身物品，随时随地都戴着，不敢摘下，害怕让别人看到自己日渐稀疏的头发。
五、同学们的头发危机
很快，第二次模拟考试的成绩下来了。阿研的成绩又比一模高了很多，已经比每天除了学习什么都不做的同桌分数高很多。阿研看着自己的成绩，觉得很讽刺，都是假的。
突然间，桌子后面的打闹声变成尖叫，阿研回头看去，只见阿万昏倒在地上，浑身抽搐、口吐白沫，帽子掉在旁边，原来茂盛的头发，现在只剩下稀稀疏疏的一点。阿万在晕倒前还大谈自己的学习经验，怎么快速提高分数。阿研看到阿万的头发，再看看周围的同学，有不少同学这次考试成绩都提高很多，却不约而同的戴着帽子，而且上课、路上从来都不摘帽子。阿研猜到不止自己和贾岛做交易，其他人也在用头发换分数。
医院中，阿万躺在病床上，十分虚弱。阿万对阿研说：“我前段时间做了个梦，唐朝诗人贾岛说我天赋异禀，可以用头发换分数，对身体没有任何伤害。我太开心了，我只要有头发就可以有高分，到时上一所好大学，找个好工作。生活多么的轻松惬意。谁知，拔下的头发就不会再长了。你也看到了，我现在已经秃了。而且我发现自己连最简单的正弦公式都不会了。医生说我身体虚弱，脑功能正在逐步萎缩，再过几天我就会变成一个痴呆。我还知道几个人和我一样，也用头发换分数，现在都已经变成痴呆。”阿万看着阿研的帽子说：“阿研，如果你也在用头发换分数，就立马停下来，不要再换了。头发换来的分数都是虚假的分数，会死人的。阿研，不要再换了。”
阿研抱着痛哭的阿万，一起哭了出来，不知贾岛还欺骗了多少人。
碎纸片洒满一地，阿研瘫坐在书桌前，满地是撕碎的《五年高考三年模拟》。阿研发现自己的脑子已经不会再转了，连最简单的题也不会了，甚至连小学的加减都不会，只要一做题就头疼。
六、选择
高考很快就到了。
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阿研呆坐在桌子前，发现试卷上每个字都认识，却读不懂每一道题的意思。看着如天书一般的试卷，阿研不知不觉哭了出来。看看平常只知道学习的同桌，正在奋笔疾书在草稿纸上演算答案，阿研此刻多么希望自己还能去思考去答题。但脑子却是一片空白，什么都不会。
阿研用手摸着自己的头发，稍微用力拽了一下，她感受到头发的韧性，再用力一点点就能把头发拽下来，换成分数。高考，决定命运的考试，考上好大学，就意味着自己将来会有更好的生活。而没有人会问你是否在考试时作弊。阿研又使劲拽了一下头发。
阿研想到因拿开发商的钱而跳楼的爸爸，想到辛苦赚钱让自己学习的妈妈，想到还在医院的阿万。不知道阿万现在是否还能读书，是否还能自己生活。
阿研松开头发，不想变成痴呆，不想失去现在的生活。看着秒针滴答滴答过去，阿研无神的看着试卷，不知怎么趴在卷子上面睡着了。
阿研来到贾岛的书房，不看在旁边的贾岛，径直走到祭台前，看到祭台前的头发堆成了一座小山。阿研去头发山中寻找自己的头发，贾岛见状急忙拦住阿研面前说：“现在正是高考的时候，每一个人都用了最多的头发许下最真切的愿望，此时正是我修炼文心的大功告成之时。你快点回到考场，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阿研说：“那些与你交换的人，你拿走了他们独立思考的能力。他们就算高考获得高分，可是连独立思考的能力都没有了，慢慢的都会变成痴呆，成了一个废人。你为了自己修炼文心，竟然不顾他人性命！”
贾岛说：“这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不想付出努力，只想不劳而获。你快住手！”阿研不听贾岛的话，直接伸手去翻找自己的头发。贾岛手持毛笔直点阿研的手腕，只见血迹透皮而出，贾岛说：“再不住手，我就废掉你的右手！”阿研更不答话，伸手去拿头发，从手腕到小臂，被毛笔划出一道血迹。贾岛见再不阻止，头发就被阿研拿走，便将毛笔递进几寸，直接将阿研的小臂刺穿。
贾岛说：“你不想在高考中一举夺魁，改变命运么？”
阿研说：“我要做我自己！！！”
贾岛说：“你看看那些头发，都是那些贪婪的人们自愿和我交换的，他们从不学习却想上更好的大学，拥有比你更多的荣誉。”
阿研：“我也知道世界上存在很多的不公平，有些人生来就比我优秀，他们的起点是我无法企及的终点，我永远也无法过上他们的生活，但只有我双手挣来的生活，才是我自己的。”
阿研任毛笔贯穿右臂，忍痛向前迈出一步，要用左手继续找头发。贾岛见状，知道阿研决心要拿回自己的头发，但此时正是修炼文气的最后一步，所有的头发凝成整体，无法分开，一旦被阿研拿走一根头发，自己的修炼就白做了，文气还会吞噬自己。于是从阿研右臂抽出毛笔，直打向其左臂。一道血光闪过，阿研的左手被打断掉在地上。
贾岛说：“此时回去，我保你高中北大！”
阿研大呼：“我不要，我要过我自己的生活！”于是奋力一跃，直接撞到祭台。贾岛急忙横挥毛笔，将阿研削为两半，却无法阻止祭台轰然倒地。只见所有的头发飘在空中，根根发着白光，渐渐的消失。
祭台被摧毁了，贾岛也随着这头发的白光渐渐消失。
阿研看着快要消失的贾岛说：“推和敲到底用哪个好，需要你自己骑着毛驴去感受…”
考场中阿研醒了过来，看看一题未答的试卷，看看周围用心答题的同学，看看窗外的明媚阳光，交了白卷，走出考场，去到一家理发店，剃了一个光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