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回忆录:如果爸妈能好好陪我长大,我宁愿没考上过北大

怎么没有爸爸?

这是那条评论

“爸爸”这两个字,自从小学六年级以来的十余年,我从未叫出口,直到近几年的父亲节我才能在一番心理建设之后缓缓在微信中打出。“爸爸”于我而言更像是符号和象征,我不知道他的喜怒哀乐,没听过他年轻时的故事,甚至不了解他此刻的生活。

实不相瞒,我小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以后再也不要和他生活在一起,如今这个愿望实现了,但我却不像年少时以为的那样快乐。

关于我爸,我知道的信息里寥寥,所能拼凑出的不过以下几条:

他是个出生于上世纪60年代末的男人

他在三十来岁时第一次离婚

他正经历着第三次婚姻

他有一个不甚亲近的女儿

此刻,我爸可能正在老家—一个十八线小县城---的某个烟雾缭绕的棋牌室里搓麻,而我坐在深圳一间38平米小出租屋的窗前,怀着热爱和憎恨,回忆起我敏感而孤独的童年。

童年时我也常玩这种跳房子游戏

01 六岁那年,我没留住妈妈

如果六岁半的我能预知未来两年将怎样度过,那我一定会在那个暑假的下午拼命拽住妈妈的衣角不放她走。

做了这么多年学生,经历过的暑假一双手都数不过来,但唯有小学一年级的那个夏天我至今想起仍能感到眼眶和鼻头的一阵酸意。

2001年夏日的阳光透过玻璃窗,洒在一个嚎啕大哭的小孩身上。小孩听说妈妈当天下午就要坐火车去省城工作了,虽然她这段时间早就观察到妈妈常偷偷收拾东西,但当真的面对这别离时,她的小小天空还是轰然倒塌了。

那天的阳光中都透着悲伤

对于每个年幼的女孩来说,母亲都是柱子,撑起了她们的天。我就是那个小孩,像秋天留不住落叶一样,我没留住我的柱子。

妈妈走时告诉我明天就回家,爸爸边附和着边用力掰开我紧攥住妈妈衣角的手指。我天真的以为再攥得紧一点妈妈就走不了了,可大人们挣脱的力气远远超乎我的想象。最后这场拉锯战以我赤着脚站在家门口望着妈妈拖着行李箱远去结束,街道、树木和妈妈的背影都在泪水的作用下变了形,就像我此刻混沌的心。很久之后妈妈告诉我,那天我的哭声直到小区门口她都能听到。

“那,你怎么还能忍心离开呢?”这句话我终于还是没问出口。

明天如期到来,而我没能等到妈妈回家,欺骗和分离的双重打击摧毁了我的世界。

02 我爸,一个没有感情的冷面父亲

妈妈走前家里总会充斥着她和爸爸的争吵声,响彻了我的前半个童年,偶尔还能看到他们打架后留在家里各个角落的点点血迹,但这都没有长达两年的孤独来的可怕。虽然时至今日我已经原谅了爸爸当年的不负责和冷漠,但童年伤痛就像陈年旧疾,即使可以被漫长的岁月治愈,偶尔想到,曾经种种还是会如潮水般汹涌而出,让我避无可避。

爸爸是个典型的中国式父亲,沉默寡言,爱好贫乏,对于教育的理解仅限于把孩子喂饱,陪伴和沟通更是无从谈起。回忆里最常见的画面就是每天饭后他靠在沙发上看影视频道的TVB剧或者扔下我一个人在家自己出去打麻将,甚至因此引起了一场惊险的入侵者事件,差点送了我的小命,这件事稍后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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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TVB的《杨贵妃》是我爸的最爱

我有时觉得我们之间不像父亲和女儿,而像主人和宠物,毕竟主人不需要知道宠物在想什么,喜欢什么,会为什么事情开心或难过,只要好好活着就万事大吉了。如今我写出这句话都觉得十分荒谬,但回忆无比真实地告诉我事实确是如此。

妈妈不在的那两年,能想得起来的场景并不多,其中有爸爸在的更少,只有零星几件让人印象深刻,其中酸甜苦辣四味俱全,一起组成了我底色悲凉的童年。写在这里,希望有缘看到这篇文章的人—已经成为或者将会成为父母的你们—能从中窥到一个普通小孩的真实内心,若能有些许感触,或许这世界上就会多几个幸福的儿童,那也算是我功德一件了。

03 关于妈妈的四分之一回忆

为什么是四分之一回忆呢?

因为在我小学二、三年级那两年,妈妈每过三个星期才会从省城回家住一个星期,每个月的那七天,就成了我的节日。

我数不清有多少次准时站在门口,站在周五的黄昏里,身披夕阳的余晖,目不转睛的看着妈妈回来的方向,就像她离开的那天一样。

小女孩对母亲的依恋不可谓不深,提早一秒见到妈妈都能让我开心不已,因为只有妈妈才会花三个小时给我梳好看的小辫子,只有妈妈才会在冬天起床时把我放在温暖的怀里为我穿衣,只有妈妈才会在晚上万籁俱静时给我讲故事听我说话,也只有妈妈会在夜里昏暗的路灯下陪我打羽毛球,哪怕我的身高和球技只能接住刚好落在球拍上的球,她也绝无半点不耐烦。

这个世上,除了妈妈,还有谁肯这么用心的陪我长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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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中就是我耗时三小时的辫子

缺席的母亲和冷漠的父亲让小孩时代的我比同龄人更敏感自卑,我甚至不敢和小伙伴们走的太近,我怕放学时看到别人有父母来接,更怕他们问我为什么总是一个人回家,但有那么一次,我希望全班同学都能围在我身边。

那次是妈妈回家了,在荔枝上市的季节,多年后想起还有荔枝的淡淡清甜。

我家和小学的后院只有一墙之隔,打开窗户就能看到院子里玩耍的小学生们。虽然后院离教学楼走路不过三分钟,但这方小天地就是孩子们的伊甸园,承载了他们逃离课堂的梦想。去年春节回老家,我在出租车上瞥眼又看到了这个院子,满眼荒芜不复往昔,小时候住过的老屋也早就换了主人,这世事变化太快,比孩子奔跑的脚步还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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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我去年拍的小学门口,已经大变了样

十多年以前一个满街都有果农叫卖荔枝的夏天,妈妈把大把荔枝从窗户里塞给刚刚下课的我,还让我给同学们也分一点,当时我恨不得把全班同学都叫过来告诉他们

“快看啊,我也有妈妈,我妈妈来给大家发荔枝啦!”

我把荔枝分给同学们时特意强调这是我妈妈给的,那一刻,一个小孩子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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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荔枝比这个要大

可世间好物不坚牢,彩云易散琉璃脆,七天神仙日子转瞬即逝。每次妈妈临行前的夜晚我总是躺在床上不愿闭眼,没话找话的让妈妈陪我聊天,那是一个孩子表达对母亲依恋的最笨拙的方式。只有漫漫长夜和清晨的微光知道我有多么不舍。

有时想极了妈妈我也会忍不住让爸爸带我去省城找她,那也是我最依赖爸爸的时候。来回省城的路程伴随着汽车的呼啸和火车的轰鸣,我向来最讨厌汽油味,但为了早点见到妈妈,我每次去程都会在高速路口等又拥挤又空气不流通的大巴,只因它车次多车程短,能快点把我带到妈妈身边。回程我都坐火车,没了想要见的人,交通工具的快也就没有了意义。

火车上的泡面一定程度上治愈了我的童年,每回爸爸都会买一桶我最爱的口味企图分散我的注意力,可小小的泡面怎么能冲淡这浓浓的悲伤?

如果你也常坐那趟下午五点开动的列车,说不定会看到一个六七岁的孩子边吃泡面边哭着看向窗外,直到外面跟着火车跑的女人消失在车窗里才依依不舍的扭过头来。小时候的我是泡面的骨灰级爱好者,但如果那时有人告诉我一辈子吃不到泡面可以换来妈妈登上火车和我一起回家,那我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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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爱吃香辣牛肉味的泡面

我小时候恨妈妈狠心抛下我,但长大后才渐渐明白妈妈孤身一人闯荡大城市的苦心:她想在那儿扎根,然后把我带过去接受更好的教育过上更好的生活。如果妈妈那时不去省城工作,我之后大概率考不上北大,也出不了国,但若让当时的小女孩来选,她宁愿不要这个如果。

两年的母女分离终结于我四年级的转学,此后随着渐渐长大和独立人格的逐步形成,我和妈妈也爆发过不少争吵,但在心底,我依然像当年的那个小女孩一样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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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的我和我妈

04 我的秘密花园

幼年时代的好奇心总是旺盛得无处安放,每个月妈妈不在的那三周我对她的思念都会转化为对自然界的不懈探索,这个“自然界”主要指的是我家小区。

和现在城市里绿化完备、游乐设施齐全的现代化小区不同,那时候我家所在的地方其实就是个野蛮生长的县委大院,野蛮具体表现在大院路边姿态肆意、无人照看的树木上,可偏偏这里成为了我的秘密花园,像玛丽、迪肯和科林一样,我找到了开启快乐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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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院差不多长这样

大院进门就是一株圆形的景观树,树干从地面开始分叉,树顶差不多比一个成年男子还要高一个头,我长大后回家再看到这棵矮树时只觉平平无奇,可对十几年前的孩子来说,这就是棵巨型神树。

我至今不知道这树的学名,但我知道树的背后有个仅容一人进入的豁口,我敢相信那时我是整个县城里唯一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可小孩子怎么能藏住秘密呢?没多久“唯一”就变成了“唯二”---我忍不住告诉了表弟。

我是独生女,可表兄弟姐妹却有不少,他们的父母都双双陪在身边,我很是羡慕,但要说最羡慕的,还得是这个表弟----因为他家有全套的葫芦娃碟片和坦克玩具,他家的被子上总有洗衣粉的淡淡香味,就像妈妈身上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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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兄弟姐妹们,右一是我,右二是我表弟

偶尔在表弟家小住一两日后回到自己家中,满屋子的烟味和电视机前正在看CCTV电视模特大赛的爸爸总能把我拉回现实。不过此刻想来,正是这段从小和爸爸一起看美貌模特的经历,让我比同龄人更早的对美有了概念,正是因此我才能在后来的人生里逆天改命,从平凡的丑小鸭蜕变成一个好看的姑娘---这又是另外一个故事了,如果之后有机会我再慢慢说给你们听。

放假时,小县城里能玩的都被我们玩遍了,我和表弟就常常带上零食潜入“神树”内部,各自找一根粗壮的枝桠坐着,边吃边观察外面来往的行人。没有人会想到院口的树里竟藏着两个小孩,我俩就像两个开启了上帝视角的小精灵,获得了一种偷窥的快感。天晴时,阳光透过树叶斑驳的洒在我们身上,只要一人稍有移动,另一人立马便将光影流动之美尽收眼底。在树叶鲜绿色的掩映下,这方容纳两人都略显拥挤的小天地便宛如爱丽丝的仙境,我俩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想想现在,能让我一坐一下午的,恐怕只有办公室的工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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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斑驳的树影倒映在脸上特别美

除了神树,我俩还常常去院子里的一篇小树林“探险”,说是小树林,其实就是一块稀稀拉拉地种了几株树的破地,给晚上打羽毛球的我和我妈照明的路灯就在这边上。

进入小树林需要翻过一堵土墙,我和表弟每次都要比赛谁先落地,小孩子的好胜心真是百试不厌。落地的那一瞬间,我俩都觉得自己像穿越结界的勇士,酷的不行。

其实小树林里也无甚好玩,奈何小孩子的好奇心太强烈但生活又太枯燥。树林里一些诸如烟盒、矿泉水瓶和废旧打火机之类的玩意都让我怀疑会不会是开启异域大门的封印。那阵子《快乐星球》正在全国小学生中风靡,我总觉得树林里的某个角落一定藏着通往快乐星球的隧道,因此每次去时都细细寻找,但这个想法我没有告诉表弟,生怕他先我一步找到。

还有一些趣事是男孩子不屑于参与的,比如自制“香水”。我家门口有一株腊梅树,每到冬天大雪封城时,满院花香直钻鼻腔,细细碎碎的嫩黄色花瓣在雪白的画布上显得煞是好看。说起雪,在深圳这个从不下雪的南城呆久了,我有点想念故乡的冬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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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中腊梅

每年腊梅花开之时,我都迫不及待地摘下几朵浸在水里,虽然小手冻得通红但心里却说不出的高兴。接下来几天我边烤火边静待花香分子在水里渗透,等到水呈淡黄色时“香水”就做好了。我会把它涂在衣领和袖口,这样走路和挥手时产生的风就会把花香送到我的面前,女人对于香和美的追求,从小可见一斑。

但即便是寒冷的冬天也抵挡不了物质分解的自然规律,没几天“香水”就散发异味不能再用了,于是又有一批新的腊梅遭我“毒手”。可花可以不断再采,童年却像离弦的箭不再回来。

在年复一年的花香中,我从幼孩变成青年,童年的那株花树如今不知还在不在。

长大后我离钢筋水泥愈近,离大自然愈远,对身边的平凡事物已经难有年少时的热忱了,只有远离生活环境的长途旅行才能激起一丝好奇的涟漪,这大概就是成长的代价吧。

这些童年时代的乐趣和秘密我的父母未曾参与且至今不知。如果他们看到这篇文章,会不会像我一样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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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一张我最喜欢的童年照片吧,每个女孩都有一个天鹅梦

05 可怕的入侵者

和大多数县城里事业稳定却又无甚爱好的中年男人一样,搓麻是我爸最大的乐趣。有一回,还差点因为打麻将把我的小命给丢了。

那时我三年级,在一个普通的周六晚上,爸爸照常把我放在家里一个人出去打麻将,可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危险就在此夜悄然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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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的小县城有很多这样的棋牌室

晚上快十点,我在卧室里听到大门被直接推开,没有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爸爸今天没锁门吗?”这个念头在我脑子里一闪而过。

我喊了一声爸爸,没有人答应。

求生的本能和敏感的天性让我立马警觉到事情不对,一个跨步就锁上了卧室的门。我听到外面那人向卧室走来,脚步声有一点慌乱,想来是路过时看到这家人大门没关才临时起的歹念。我赶紧用卧室里的座机拨通身在省城的妈妈的电话,听到话筒里传来妈妈熟悉的“喂”,我强忍住恐惧和颤抖,用尽量自然的声音大声说道:

“妈妈你还有多久回来呀?哦五分钟是吧。我想外婆了,你让外婆现在就来家里一趟吧。”

外婆家离我家很近,而爸爸不知道在哪个棋牌室,所以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让外婆来救我。

妈妈一头雾水,在电话那头问我怎么回事,我压低声音告诉她现在的状况,她吓得赶紧报了警并且一直和我说话,想要减轻我的恐惧,并实时确认我的安全。

房外的人可能没听到我佯装的对话,更可能是压根就不信,仍然在屋里徘徊着不走。听脚步声他好像挨个去客厅、厨房和另一间卧室里翻找了,我稍稍松了一口气,妈妈在电话那头说外婆正在过来的路上,让我千万不要开卧室门。我心里不断祈祷外婆快一点,再快一点。可就在这时

“喀拉”

房门把手转动了一下,我刚刚放下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喀拉喀拉”

一下下转动声仿佛一道道催命符,我吓得捂住嘴哭,生怕发出一点声音。

好在这人并不是有备而来,身边估计也没有开锁的工具,只是不断地转动把手。如果这时他说一句“里面的小孩我知道你家里没大人,我要进去把你拐走啦”我可能还没那么害怕,可偏偏他一言不发,黑夜里除了我的呼吸声外,只有金属机括扭动声格外清晰。

也不知道这样僵持了多久,一声熟悉的“秋秋”(我的小名)宣告了我的胜利---外婆终于来了。

我听到那人飞奔而出,接着外婆敲门我才敢战战兢兢的打开,看到外婆的那一瞬间我放声大哭,压抑已久的恐惧和重获新生的喜悦同时迸发。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那人是个智力有点障碍的哑巴,起初进我家的目的只是肚子饿的发慌正好看到我家没锁门就想来找点的吃的。不知怎的,我竟心生一些同情,我家厨房并无剩饭,想他那晚终究没有吃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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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里藏了太多可怜人

06 爸妈离婚了,我解放了

入侵者事件彻底暴露了爸爸的不负责任也加速了我和妈妈团聚的进程----妈妈决定尽早把我接到身边。于是小学四年级,我终于转学到省城了。

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老子果然早就洞穿了世情。随着生活距离的拉近,曾经熟悉的父母吵架怒吼声又开始不绝于耳。我从争吵声中听到了一些小孩子不该知道的事情:爸爸自成家以来对这个家庭在经济上就没有承担起应有的责任,除了妈妈离开老家那两年我的伙食费之外,其余支出几乎都是妈妈一力承担,比如买房、我的学费和衣服,甚至那两年家里的水电费。此外,我还无意中从亲戚口中知道我出生时爸爸在听护士说出我的性别之后,无比惋惜的叹息:“原来是个女孩啊”,甚至不愿意给接生的医护人员分发喜糖。如此种种叠加在一起,我那时对爸爸的感情从不亲近渐渐发展成憎恨。

这股憎恨和我骨子里的好强手拉着手,鞭策我在奋发图强的道路上一路狂奔,先是迈入了初中稳坐年级第一的全盛时代,后又历经挫折考入北大并公派留学,回国后也找到了一份收入颇丰的工作,不知道爸爸今天还会不会为我是个女孩感到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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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毕业时在北大图书馆的留影

都说距离产生美,我一直坚定不移的认为那段母女、夫妻分离的日子虽然让我痛苦不堪,但却让我爸妈的婚姻凭空多了两年。果不其然,重新住在一起之后,离婚就是他俩每天的主要议题,无论是以“你做菜盐放少了”还是“孩子的辅导费你多少也出一点吧”为开头的争执,最终的结局都逃不过“明天就离婚”这五个字。可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一开始还会难过,到最后简直不堪其扰,只希望他们说到做到,明天真去把婚离了。

终于,六年级的某一天,明天来了。

我已经记不清那次的争吵是因何而起,只记得我看到爸爸把离婚协议交给妈妈之后,没有交待我“要好好学习,乖乖地跟着妈妈过”之类的话,就决绝地摔门而出。在沉重的关门声中 ,我竟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清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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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关了,爸爸陪我一起长大的通道也关了

从那以后,除了每年春节回老家,我很少见到爸爸。

07 年级第一也有无奈

初中时我有两个最大的愿望,第一是下次考试一定还要考年级第一,第二是今晚放学回家能看到屋里的灯是亮的。

前者几乎每次都实现了,后者却常常落空。

步入初中后,妈妈的工作愈发得忙,晚上常有应酬,我每天放学回家如果看到屋里亮着灯就会开心得像过年,因为那意味着妈妈回来了,这种有人在家等候的幸福我愿意拿年级第一的位置交换。可屋里的灯却常是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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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都是如此,白天妈妈更是无暇顾及我。所幸学校离家里很近,我每天中午都可以回家用微波炉热一下妈妈提前做好的饭菜。老师们听说后总是在感叹我懂事之余加一句“总吃微波加热的也不健康呀”,但我其实不在乎健不健康,我在乎的是每天中午妈妈能陪我一起吃饭,而且所有性格特质里,我最不想拥有的就是懂事,我想做个可以在父母面前随意撒娇的孩子,我羡慕那些被宠坏的公主。大人们永远不会看到懂事两个字盛满的是一个孩子的无奈和心酸。

这样看来,我的童年和初中虽然有妈妈是否在身边的不同,但孤独却殊途同归。

08 尾声:恨总比爱容易放下

一个写作者一生的行囊中,最重的那一只也许装的就是他童年的记忆。虽然我的童年并不完美甚至有点苦涩,但我仍是感激它让我有这么多故事可说。

十几年过去了,上一辈的是非对错早已湮没在时间的尘埃里,我对我爸的恨意也早就在一些瞬间烟消云散。

比如十八岁那年他和妈妈难得一起给我过了个最幸福的生日的时候

比如大学第一天,从未出过远门的他千里迢迢送我到北京的时候

比如前年春节回老家,曾经只会管我吃没吃饭的他早上为已经20岁的我挤好牙膏的时候

蔓延整个童年和少年时代的孤独、自卑和憎恨,在骨肉亲情面前终究都得到了原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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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父母都在身边的十八岁生日

人类最大的善意在于希望自己没法拥有的能在别人身上实现,我谨以此文作为献祭,祝愿天下所有父母都能陪伴孩子长大,祈祷每个孩子都能拥有一段幸福的童年。

明月当空,愿此刻你有家人在侧,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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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前祝大家中秋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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