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街头
作者｜芥末堆 李梓毅
编辑｜芥末堆看教育
这对当地教培机构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冲击，“我推开门就看到新东方、好未来这些大牛，哪里还敢做K12。”芥末堆走访太原时候，地方教培人感慨道。
作为一座曾经的资源型城市，“有矿”，是太原给人们的第一印象。而实际上，太原的矿产资源不仅仅在于深山，还蕴藏在其缓步上升的教育培训行业之中。
作为省会城市，太原镇守着山西政治经济文化中心之座，相对于省内其他城市而言，它汇聚了山西人才、资本和较高消费力等多重优势。在在线教育下沉的背景下，太原又以其较低的固定成本吸引了越来越多在线教育公司的入驻。
但这对当地教培机构来说，未尝不是一种冲击，“我推开门就看到新东方、好未来这些大牛，哪里还敢做K12。”芥末堆走访太原时候，地方教培人感慨道。
然而，在当地教培人看来，“太原教培行业基本是被'遗漏'的，爹不疼妈不爱。”三面环山、深居中原，太原缺乏沿海城市的开放和交流；GDP在省会城市中排名靠后、人口基数小、人均收入低于全国水平……显然，这样的概貌对于教培机构的发展并非利好。
太原的教培矿藏又藏于何处？
“2.5线”省会城市，太原教培市场硬性条件怎么样？
太原小店区体育路，宽敞的六车道大马路上，来往的车辆络绎不绝，但少有拥堵，临街的店面以餐饮类居多，份量也颇为实在。从吃食、着装到建筑，这座城市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质朴。
兴于资源，也囿于资源，这或许是太原一类工业城市在发展中共有的尴尬，资源储量一旦减少甚至枯竭，资源驱动型发展便显得乏力。
尽管早在2018年，太原就已转型为主题建设创新示范区，但作为省会城市，太原近年来的经济表现仍稍显逊色。太原2018年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统计公报显示，2018年，太原实现GDP3882.5亿元。据21世纪经济研究院统计，这在全国34座省会城市、直辖市和副省级城市中，排名第27。
从经济发展的诸多方面来看，这座城市对于教培人来说，少了些“硬性条件”的吸引力。
预估市场空间，人口基数和人均收入是重点考量因素。数据显示，截至2019年年末，太原全市有常住人口446.19万人，其中，城镇人口380.36万人。根据其2019年幼儿园至普通高中招生人数和在校生人数则可大致得出，太原K12阶段学生约80.83万人。
几大中部省会城市发展数据 芥末堆制图
人均收支方面，2019年全国城镇居民人均收入为42359元，城镇居民人均支出28063元。太原则分别表现为36362元和21305元。均低于全国平均水平。具体到教育文化娱乐方面，山西统计局和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18年山西城镇居民教育文化娱乐人均支出2638元，全国城镇居民的平均支出则为2974元。
人口规模小、人均收入不高、平均消费能力低于全国水平……当地人甚至调侃道，太原是居于二三线城市之间的2.5线城市。
市场规模小？高消费教育市场却不乏主力军
单单从这一系列发展数据来看，太原的教培环境容易给人一种“市场规模小，发展潜力弱”的错觉。而实际上，这座城市真实的教育消费需求和消费能力恰恰被这些均数所掩盖。
据当地人介绍，太原是一个两极分化明显的城市，人均收入低于全国水平的它并不乏高消费人群，尤其是在孩子的教育培训上。
提到山西，人们总是不忘联想到“煤老板”的存在。过去，山西的发展很大程度上依靠着煤炭，这带着不少人走上致富之路，甚至是暴富。延续晋商传统，山西人“善于做生意”的名气也不是虚的。黄河爵士鼓的厉肇鹏就提到，“太原、山西暴发户多，两极分化大，高消费的人多。”
富足人家在孩子的教育上猛砸钱，普通家庭也不甘落后。“不希望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这是家长们的共识。群体效应一把拉高了消费需求。
黄河爵士鼓创始人孙菊伟提到，太原的家庭中一旦有了孩子，两口子就宁愿自己少吃点，少买些衣服，也要尽可能把钱都花在孩子身上。“其他孩子都在学，你不可能让你的孩子落伍了。”
他介绍，在太原，黄河爵士鼓可以说是乐器类教学中课时费最高的一家机构，全年96个课时，学费共14400元。接送孩子学爵士鼓的家长，有开宝马奔驰的，也有住五六十平米房子的。厉肇鹏介绍，爵士鼓的价格从几千到几万，普通家庭也不会挑便宜的买。“特别舍得给孩子花钱。”
可以看到，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新生代家长往往显现出更强烈的培养意识，尤其是综合素质。
茂业天地内，家长们在教培机构门口等候着
位于小店区的茂业天地是太原人流量最大的综合性商场，教培门店集中开设于商场2期3层，品类包含少儿英语、早幼教、少儿编程以及绘本馆等，累计不下10家。周六下午6时许，多家培训机构门店前聚集着前来接送孩子的家长，有站在显示屏前观察监控里的孩子的，有坐在门口刷手机的，还有推着婴儿车照料另一个小孩的。
除了课外培训，家长在给孩子择校时更愿意下重本。
芥末堆注意到，沃德兰东大幼儿园是太原一家高端民办幼儿园，百度地图上显示，这所幼儿园在太原市共有13个园区。
滴滴司机胡斌的孩子就在太原一家沃德兰东大幼儿园上学，一年学费两万多。他说到，民办学校的学费比公办的贵，但环境等各方面条件更优，大多数家长更愿意多花钱供孩子上民办学校。“现在谁不是负债过日子呢。”
现状：高端素质教育品类多，K12线下教培分散
同样地，从发展均数来看，太原的环境对于教培行业的发展来说并不友好，这或许也是其对外部资源吸引力低的原因所在。而相较于外界，长期生活在此的人们则更能准确把握太原的真实情况，并以较快的速度做出反应。
洞悉太原不乏高端消费人群这一特点，地方教培顺势做起高端消费产品，而且是非刚需的素质类教育。
正是带着这份信心，吴京在太原创办了海帆亲子游泳这一高端素质教育品牌。他介绍，2018年，海帆游泳馆人均消费为17257元。这几乎是太原素质教育品类消费之最。
面向高收入、高消费人群，海帆目前已在国内拓展了55家店铺，目前还有26家国内门店正在筹备中。同样起于太原，黄河爵士鼓自2009年创办至今，也通过加盟开设了200所校区，覆盖全国20多个省份，150多座城市。
相比之下，太原K12教培的发展则表现为规模较小且分散。原可称为地方龙头的老牌K12机构——福布斯教育和康大教育，则分别被朴新教育和乐学教育所收购。
随着一二线城市已成教培市场的红海，全国性教育机构也纷纷看中了太原这片教育资源的洼地。线下教培开店、收购，在线教育加速跑马圈地。如果说全国性线下教培在太原开设分校是为了提高市场占有率，那么相比之下，在线教育在太原布局还受到其不仅是省会城市而且固定成本相对较低的双重因素所驱动。
太原第二十七中学校对面，教培“林立”
太原市区亲贤街上，正对着太原第二十七中的，是一处三层楼高的综合体。建筑外部除玻璃窗外，其余墙面已被教培机构的招牌所覆盖：“新东方中小学1对1、朴新教育小初高全科教育、优胜个性学、学大教育个性化学习中心……”往里走，电梯内的三面墙贴着各家的暑秋优惠广告，楼梯口则立着大红色的中高考喜报。
早在2005年， 新东方就创建了太原学校，与北京、上海等校同属于新东方集团的一级分校。太原分校也是新东方集团在山西唯一的分支机构，目前拥有49个教学区。在课时费方面，芥末堆了解到，以三年级为例，太原新东方秋季班课平均每小时60元，同样的情况在北京约98元。
相较于新东方，学而思进入太原的时间则稍晚些。2011年，学而思培优建立太原分校，2019 年，学而思·爱智康（原智康1对1）成立太原分校。
与新东方、好未来不同的是，朴新教育走的是资本并购道路。2015年，瞄准地方较为成熟、有口碑的培训机构，朴新教育开始以收购的方式逐步扩张。其中，福布斯就是朴新在收购路上正式签约的第一家机构。太原英语培训机构美康教育也被朴新收入麾下。
今年年初，跟谁学团队也在太原开设了客服和咨询中心，并发布了高途课堂太原中心招聘信息，招聘辅导老师、行政专员、培训专员、人力专员等。
高途课堂太原中心招聘截图
对于跟谁学来说，将人员需求量大的业务放在一座人力成本较低的省会城市，是其压低固定成本的优选策略。而这只是开端，建立分公司、做本地化教研、开设分校才是跟谁学未来要走的路。
面对跟谁学等全国性教育公司的入驻，太原多位线下教培机构的负责人向芥末堆表示，目前正感到焦虑，同时也希望能寻找到应对措施。腾讯、阿里、美团等巨头公司跨界做教育之后，又会给地方教培机构带来怎样的影响，这也是他们当下正在关注的动态。
待开发的太原教培路在何方？
全国性机构纷至沓来，这对太原地方教培机构来说无疑是一种冲击。而这股外来势力未来是将打击一批本地人开办机构的信心？还是刺激其奋起防守，抑或剑走偏锋采用差异化打法？或是给地方教培带来教研、管理等成熟经验？一连串的问号尚待解开。
可以知道的是，太原的教培市场还有待开发。正如吴京说的，“太原教育行业基本是被'遗漏'的，爹不疼妈不爱。”而他认为，对于教培行业而言，太原是个有潜力的城市。
从地理环境看，山西东有太行山，北有长城和沙漠戈壁，西、南两边又为黄河包围。这在古代显然是绝佳的防守地形，而放至今日，这样的环境长久以来或多或少还是养成了当地人相对的保守性格，老工业城市的背景下，城市人口流动性小，缺乏活力。
作为中部城市，太原没有郑州的人口，也没有武汉的交通枢纽位置，距离首都北京还有一定的距离，难以接收到其辐射作用，外部关注少。
当地多位教培人提到，太原人或多或少受到山西“暴富”思想的影响，而教育本身却是一个慢行业，做不到靠教育“暴富”，则不做扩张，安于一隅，经营着小而美的机构。人们习惯了关起门来做教育，无论是对内还是对外，行业缺少了交流的氛围和平台。
如若将这座城市及其教培环境比喻为一名学生和他的考试成绩，那么显然，太原教培还有很大的发展空间。
而从需求来看，太原的家庭已表现出集中高端消费的特点，其教育消费规模，也或将随着社会竞争的日益激烈而整体扩大。家长参培意识日渐增强，且消费能力高，这是这座2.5线城市的外在所掩盖的真实，也是太原教培行业的发展潜力所在。
虽然在总体消费能力上，太原的表现还远不及一二线城市，但固定成本低是多数全国性教培机构对太原发展环境的共识。对于教培这一劳动密集型行业而言，人力成本低无疑是一项利好，这或许也将成为太原的优势所在，吸引更多机构和资本的关注和青睐。
相对于太原广为人知的矿产资源而言，其教培市场仍是一座有待开发的矿藏。随着教育资源逐步从高地流向洼地，尤其是在在线教育下沉势头的迅猛推动下，这座城市的教培矿藏或将逐渐被发现、挖掘。对于C端的家长和学生来说，可选择的教育资源也将更加丰富和多样化。
本文作者：李梓毅
芥末堆 记者
细嗅教育中的人间烟火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