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你能把孩子“圈养”一辈子吗?

这两天,一个新词——“课间圈养”引发网络热议,借以形容“孩子们在课间只被允许喝水、上厕所,不能下楼、更不能追逐打闹,只能在教室跟前后桌同学聊聊天”的现象。

据半月谈报道,“课间圈养”的情况在全国各地中小学校普遍存在。报道称,跳绳、跳房子、踢键子、打弹珠等儿童游戏已经在校园内消失了,除了体育课,操场上见不到学生跑跳的身影,不少学校课间10分钟鸦雀无声。

活泼好动是孩童天性,如今整天被“圈养”在教室里堪比坐牢,实在是让人心疼,不少媒体和网友呼吁把课间10分钟还给孩子,让他们下楼“撒个欢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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课间10分钟要还给孩子么?回答这个问题,首先要厘清学校这样规定的初衷。

孩子们在校内嬉戏打闹、磕磕碰碰,容易发生意外事件,这对孩子、家长和学校来说都是难以承受之重。出于防止发生意外和安全管理的目的,学校干脆在课间把孩子们“圈养”起来,时时刻刻处在老师的监督之下。

有观点据此指责学校因噎废食,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在管理上“一刀切”。另有观点则指出,学校之所以如此明哲保身、但求无过,在于少数家长过度放大学校的安全管理责任:孩子在校一旦发生任何问题,都会被认为是校方的管理失责,提倡课间“文明休息”只是学校的自我设防。

但事实上,课间时间只有短短的10分钟,其实就只够喝个水、上个厕所,对在高楼层上课的学生来说可能还没到操场,上课铃就该响了。小孩子活泼好动、自制力较弱,课间下楼“撒个欢儿”,但上课铃响时却根本静不下来、迟迟进不了学习状态,要喝水、要脱外套、要上厕所,甚至可能连气儿都还没顺过来,好不容易进入状态课堂时间已经过半。而在“唯成绩”论的教学质量评价标准下,这样的课间休息方式,显然是不被允许的。

“撒欢”式的课间10分钟,不仅存在安全隐患、更影响正常的教学秩序,不被学校允许其实情有可原。那种盲目挑起家校对立的观点:你指责我“压抑孩子天性”、我指责你“这都是被你逼的”,除了进一步深化家校之间本已存在的隔阂,对解决问题本身无济于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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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学校实施“课间圈养”的初衷可以理解,但课间10分钟仍须还给孩子。

让孩子们在课间活跃一点,不仅符合孩童天性,又能张弛有度、劳逸结合,还能让孩子在游戏中锻炼身体、结交朋友。这一点毋庸置疑,或许值得讨论的是该如何还?又如何在课间休息与安全和教学之间取得平衡?

安全无小事,责任大于天。现实中,在校园安全管理这件事上,不少学校和老师都感到“压力山大”。孩子们要想在课间10分钟尽情玩耍,就要先在安全责任上给学校和老师松绑,不能一出事就都是校方的管理失责。在这方面,北京、上海等地已出台中小学校学生伤害事故处理条例,从法律层面对事故各方责任进行了严格界定。同时,上海还试点推出了针对校园体育运动意外伤害设计的校园基金,建立起赔偿责任机制:学生一旦发生校园运动伤害事故,基金就会予以赔付。

课间休息与教学秩序之间的平衡,则有赖于课程设计的优化、教学质量评价导向的改变及教育改革的整体推进。对于低年级的学生来说,或因年幼很难做到收放自如。这时,开齐开足上好体育课就不失为一种好的调剂方案,即使孩子不能在课间去操场上“撒个欢儿”,但可通过体育课、活动课等形式每天划定专门的户外活动时间。事实上,去年10月印发的《关于全面加强和改进新时代学校体育工作的意见》,就专门提出“鼓励基础教育阶段学校每天开设1节体育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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抛开表面上的家校安全责任之争,“课间圈养”现象引发的更深层次的疑问或许在于:既然课间10分钟要还给孩子,那些本该让孩子释放天性、自在玩耍的更多的时间呢?

这段时间,《陪你一起长大》《小舍得》两部电视剧热播,主题都不约而同地聚焦中产阶级的教育焦虑。现实中,教育部考试中心摁下剑桥英语测试“暂停键”,但家长们焦虑难停,不知该何去何从;学校里,中学生组织集体砸手机、小学生课间被“圈养”;前两天,一篇讨论“科学早恋”的自媒体文章神奇地冲上了10万+……教育话题频频引爆舆论,折射出无处不弥漫的教育焦虑——我们到底该如何培养一个优秀的孩子?我们的孩子一定要优秀么?

电视剧《陪你一起长大》中的新月,一个上幼儿园的小女孩在开放日当天一连表演了三个节目:钢琴独奏、芭蕾舞、法语朗诵,却还是令父亲失望了,认为她输给了一个45秒就能复原魔方的同学,而新月只能是第一名。电视剧的剧情或许稍显极端,但新月何尝不是“鸡娃”的缩影:小小年纪,本该有肆意撒欢的童年,却要面对做不完的各种作业、上不完的补习班和兴趣班、无穷无尽的比较和竞争,甚至还有被划定的社交圈。

孩子们很累,他们确实需要去操场里“撒个欢儿”、释放一下天性,在这起事件中舆论能一边倒地支持把课间10分钟还给孩子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但这还远远不够。毕竟孩子最需要的是天真烂漫的童年、健康快乐地成长——这绝不是课间10分钟的事。

成都日报·锦观新闻 本报评论员 刘金陈 编辑 李旻 校对 田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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