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戚梦颖
李晓华找工作的进程，一不小心被感染新冠打断。
今年6月毕业后，李晓华就留在了郑州。刚出校门的时候，李晓华以为双休和五险一金是岗位“标配”，但在半年内经历三份工作和断断续续的求职后，李晓华觉得学生时代的自己很天真。
2022年，河南省高校毕业生总量达81.7万人，连续多年居全国首位，仅郑州市域的毕业生人数就近40万人。不过，在《2022三季度中高端人才就业数据报告》中，郑州却未能上榜2022年第三季度新发应届生职位城市分布TOP20。
近两年，郑州这座新一线城市在网上热度飙升，经常占据网友们的目光。据不完全统计，仅从11月1日到12月20日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内，含有“郑州”关键词的热搜，仅在微博就近70次。
然而，郑州还被网友们冠上“销售之都”的称号，意思是在求职时，看到的岗位除了销售还是销售。而且，只要有“双休+五险一金”的条件就能成为在郑州的神仙工作，且不论到手的薪资数量如何。在那些关于郑州的求职分享帖子中，往往在标题中写着“双休+五险一金”的帖子有着更高的阅读量。
留在郑州的年轻人，有的依然在四处求职碰运气，有的尝试挤进“体制内”，还有人不得不考虑离开。
遍地单休
作为2022届的毕业生，疫情的反复和全力考公都分走了李晓华的精力，让他失去在毕业前出校实习的机会。
2021年秋招时，李晓华一心备考，完全没有投递简历。后来，公考结果不甚理想，他就在春招时尝试着投出几份简历，但在线上面试时，李晓华遇到不少实习经历非常“精彩”的竞争者。
2022年6月毕业后，李晓华顺势留在郑州。他的第一份工作和自己专业对口，是视频剪辑。但那段时间，李晓华每天都感觉自己在产出“信息垃圾”，加之后来与领导产生不愉快，不到三个月的时间，李晓华就辞职了。
此后，李晓华又在另外两家公司各自待了一两天。“和预期不符，比前司更差。”在郑州恢复运转后，李晓华继续踏上找工作的路途。只不过这次求职暂时被“新冠”确诊打断。
回顾春招时，李晓华反思了自己技术能力和工作经验的不足。不过，还没出校门时，李晓华觉得双休和五险一金是每个企业都会提供的待遇。但经过这半年，李晓华发现，他在郑州能找到的工作大多是单休，好一些的是单双轮休，而且开始五险一金缴纳日期也不确定。“大多是入职半年或一年后缴五险，还没有一金。”
在问答平台上，有网友提出“难道只有郑州的公司有单休制吗”的问题。在那些关于郑州的求职分享帖子中，往往在标题中写着“双休+五险一金”的帖子有着更高的阅读量。
三毛也在网上分享了一些郑州工作介绍，这来自于她两个多月的面试经验和行业内一些朋友的经历。同样，她也把“双休+五险一金”这两个关键词写在了帖子的标题里。
在三毛列出的11家本地知名快消企业中，只有约一半的公司能同时达到“双休+五险一金”标准。
三毛毕业的时间更早些。2017年，三毛本科毕业，当时的她并没有留在河南找工作，而是南下去了广西南宁。两年后，三毛决定回到河南。
一直在快消行业打拼的三毛如今在郑州一家茶饮公司工作。“这个公司排名不错，再加上年轻人很多，气氛比较好，也和我的职业发展规划一致。”
但是，三毛现在也过着单休的生活，五险一金则是按照最低比例缴纳。虽然在入职前，三毛就清楚这家公司的单休制，但她依然觉得超级不爽。“我做梦都想要双休，我觉得郑州企业的双休和五险一金的问题超级大。”
消费高工资低？
近两年，许多年轻人在面包与梦想的选择间，面对着更为残酷的现实。
王琦琦是英语专业的毕业生，毕业于河南省内的双非本科大学。家人希望她读研，于是在大四秋招季，她只能硬着头皮准备考研。
一战失利，在家人的鼓动下，王琦琦在家里“宅”了起来，等着二战。然而，二战分数比上次更低。于是，分数一出来，王琦琦就安心着手找工作。
现在，王琦琦对自己跨境电商的工作整体上比较满意。入职第二个月，公司就开始给她缴纳五险一金，不加班，每月也按时发工资，居家办公也不扣工资。
然而，王琦琦觉得，即使这份工资对刚工作的大学生来说不算低，但刨除房租后，也只剩下3000元。
“如果我在郑州有房的话，可能会考虑干得更久一点，现在干了大半年没存下一点钱，还不如回老家小城找份工作，到手也是3000元，消费低还不用租房。”王琦琦说。
赵杰是一名会计，在郑州的大学毕业后，他就留在郑州从事会计工作。在上一家公司工作时，赵杰觉得工作强度大，加班问题严重，公司也不会给加班补助。
赵杰不是郑州人，因此，这份工资想要支撑他在郑州生活，有些许难度。“郑州普遍工资低消费高。”
三毛毕业后在广西南宁的月薪只有2400元。在那时，她并没有什么具体的职业规划，只是模模糊糊想着自己要做什么，后来在招聘软件上看到一家互联网公司招文案策划，她还庆幸自己能够顺利入职。
现如今三毛供职的公司前景不错，但她依然对薪资不满意。毕业5年后，她的薪资是郑州的平均水平。“但我觉得还挺低，因为我同行业的朋友，去了杭州薪资已经是我的两倍了。”
郑州中高端人才平均年薪在新一线城市中优势不明显。
图源《2022新一线城市人才吸引力报告》
去或是留
关于郑州的就业市场，不少网友笑言“除了销售就是销售”“销售之都”。
对此，三毛深有同感，她在网上搜索职位的时候，看到的大部分都是销售岗位。另外，在她的求职和工作经历中，她发现不管是什么岗位，都带点销售的性质。
作为一名会计，赵杰觉得市场上的可供岗位较少。而英语专业的王琦琦，在找工作时更是“举步维艰”。
在大四秋招时，王琦琦去过郑州规模较大的双选会，但她发现，自己这个专业能做的多半是教培行业，但她本人完全不考虑当老师，也放弃了投简历。
在二战备考时，王琦琦一开始认真学习过一段时间。但她总是翻来覆去地想，这个专业路越走越窄，读下去只能当老师了。
后来，经同学介绍，王琦琦进入跨境电商一行。在她看来，跨境电商有着很大的发展空间。但工作半年后，王琦琦又觉得自己的公司没什么升职加薪的机会。
现在，王琦琦在认真地考虑更换工作城市。“暂且还不想回老家养老，反正都是离开家打工，不如选个好地方，说不定还能有更好的发展。”
在2022年第三季度新发应届生职位城市分布TOP20的榜单中，郑州未上榜。图源《2022三季度中高端人才就业数据报告》
作为视频剪辑，李晓华在面试过程中，时常遇到职位内容不明确、一兼多职的情况。“我遇到过要求剪辑、文案、运营三位一体的。”
三毛的不满在于，自己工作了5年，岗位却还是基础专员。最近，三毛特别想去杭州，一是薪资更高，二是公司对岗位的重视程度。
“整个郑州（的公司）都对新媒体的重视不足，岗位经常是做杂活，老板也不知道这个岗位具体做什么，能带来怎样的价值，只是单纯认为别家有这个岗位，我们也要有。”三毛认为，在郑州她的岗位晋升十分困难。
事实上，三毛此前在一家老牌食品公司工作了一段时间。根据她的描述，这家公司享有双休和五险一金顶格缴纳的待遇，但她觉得干活不出成绩，年轻人进去后就变得死气沉沉，她最终受不了这样的氛围，选择离职。
这些年轻人的家人多是希望孩子尽量离自己近一些，“不要乱跑”。但王琦琦说自己不会听，不是想挣大钱，只是想看看外面的世界，也算不留遗憾。三毛也说，家人的建议不会影响自己的决定。“因为我不听话。”
李晓华暂时不考虑切换城市，但遇上时机合适的话，他准备往南方走一走。“但我心里也明白，有些弊端，每个城市可能都有。”
（受访者均为化名）
（编辑：陈玉琪 校对：颜京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