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前，我们谁都没想到这个冬天会这么难熬。眼下即便是第一波高峰已经接近尾声，耳边依旧是此起彼伏的咳嗽声，每天打开手机仍然会有猝不及防的离别……
当曾经遥远冰冷的数据，转化成眼前清晰可触摸的噩耗时，我想每个人都越来越迫切地想要知道，究竟这样的日子，还要熬过久？是三个月，半年，还是一年？
爬山最辛苦的并不是眼前的路有多艰险，而是走在艰险的山路上却依然看不到山顶在哪里。
所以今天，想和大家分享一下100年前的“西班牙大流感”的故事，迄今为止，它依然是对人类下手最狠的病毒。
它的传染力、杀伤力较新冠有过之无不及，据统计，西班牙大流感导致了当时五千万至一亿人死亡，约占全球总人口的2.8%-5.6%。
西班牙大流感也是在不停变异，流感变异了三次，第一波症状很轻像普通感冒，第二波致死率极高，第三波又变得相对温和。
熬过去的人也会出现发烧、咳嗽、腹泻、浑身乏力等症状。正因如此，有人觉得大流感的爆发在一定程度上提前结束了一战，兵营被改成了医院，人们连打仗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是，大流感肆虐全球两年后，却没有丝毫征兆的消失了。是人类战胜了它，还是它适应了人类，不得而知。不过，也许它就是新冠的前车之鉴。
01
疫情爆发初期，必须先找一个“背锅侠”
1918大流感又被称为“西班牙大流感”，而事实上，西班牙白白当了一个世纪的“背锅侠”。
现在主流的一种说法是，大流感的零号病人是在美国卡萨斯州的一所军营出现的，当时正值一战，流感病毒乘着船，漂洋过海迅速传播到了法国、英国、德国、西班牙等国家。
不过，虽然有人察觉到有种新病毒在流行，但当时的参战国都害怕影响士气，无一例外选择了闭嘴。
如果他们积极应对的话，这场将改变人类历史的浩劫或许能被扼杀在摇篮中。
这时，只有西班牙站了出来，它作为中立国不用管那么多，报纸上刊登了很多过于流感的报道，于是弄巧成拙，西班牙反而成了受流感影响最严重的国家，“西班牙流感”这个名字也被流传了下来。
▲“零号病人”恰好被分配到厨房工作
在各国忙着玩“踢皮球”时，大流感时代拉开帷幕了。从纽约出发的“海怪”号上，值日官每天的工作之一就是在航海日志上纪录因流感死去的士兵：
下午12:45，汤普森 (Thompson)、士兵、厄尔(Earl)，未知连，死于船上
下午3:35，士兵奥里德 (O Reeder） 因大叶性肺炎死于船上
大概一周后，就因为死的人太多，简化了流程：
凌晨2:00死了两人，2:02又一个，2:15又有两个
“海怪”号成了一个移动的大号棺材，带着病毒驶向了欧洲。
▲向法国运送步兵的船只
毫无疑问，军队是受冲击最严重的地方。一位军医记录到：入院几个小时后，病人面色发黑，让人分不清是白人还是黑人。
此外，有人眼睛、鼻子出血，鼻血喷出几米高；有人肌肉、睾丸受损；有人多器官衰，有人肺部严重积液，“翻身时，肺泡被挤出‘噼啪’声，像爆米花一样。”
传播之快，程度之严重所有医生都闻所未闻，有人一度觉得是欧洲中世纪黑死病卷土重来，也有人觉得是敌军投放的生化武器。
有前瞻的医生预感到了大流感的严重性，警告军队必须隔离，但还是没能引起政府的重视，流感漂洋过海，接着传到了全世界的平民当中。
02
比流感更可怕的是恐惧
流感被带到民间后，迅速攻占了一个又一个城市。
费城是所有大城市的一个缩影。在战前，费城就有175万人口，可谓人满为患。但城市的基础设施却没有跟上，据统计：当时大部分居民仍是几十户人家共用一个厕所。
人多，卫生条件又差，费城就成了流感传播的温床。并且，当时的管理者并没有认识到流感究竟有多么可怕，为了给战争募集资金，市长不顾劝阻，组织了一场几十万人的游行。游行结束后，全城31家医院瞬间爆满，三天之内，有100多人因为流感死亡，一个星期后，死亡人数上升到了四千多人。
据说，费城的棺材都成了抢手货。买不到，就偷，后来连偷都偷不到了，尸体干脆就摆在街头，摆在家里的走廊上。有的人因为病重，没有力气搬运死去的亲人，只能和死人睡在一张床上，把冰块放到死人身上，掩盖腐烂的臭味。
全世界都处在流感的阴影下。在里约热内卢，有人用很正常的声音询问公交车讯息，下一秒就死掉了；在南非的开普敦，有人在登上公交时售票员死了，就在回家的五公里途中，车上六个人死亡，其中包括司机……
最无辜的是生活在北极的因纽特人，因为既缺医生，又缺医疗资源，在这场人类浩劫中，因纽特人险些灭族。
但比流感更可怕的，是人心的恐慌。在这样危急的关头，人们在报纸上看到的仍然是“流感不可怕，它已经被控制住了”这类的消息。
身边的情况和报纸上报道的完全不符，人们不知道该相信谁，陷入迷茫。然后一系列人道灾难就出现了：
有人害怕被传染，抛下染病的妻子、孩子独自出走；有流言说狗会传播病毒，于是人们开始杀掉自己的宠物狗，自己下不了手，就交给警察；还有个推销员被指责“恶意传播病毒”，是“德国派来的间谍”，再发现他时，他已经承受不住压力，在旅馆中割腕自杀......
03
最笨的“封城”，成了最有效的救命法宝
流感在全球大杀特杀时，位于科罗拉多州的甘尼森镇却无一人死于流感。
原来，镇长一早就了解到病毒的可怕程度。于是向居民宣传：“千万别轻视流感，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是一场灾难。”
不仅宣传，小镇还用了最“笨”的方法，“封字诀”。
小镇动用警力封锁了所有入口，竖起路障，坐火车经过的乘客哪怕只想在月台上活动下身体，也会被逮捕拘留。甘尼森镇并不是说说而已，有两名司机和一名铁路乘客试图逃避检疫，警长直接将他们抓进了监狱。
镇里还关闭了学校和教堂，禁止聚会集会，封锁时间长达四个月，直到流感病例减少了，才放开限制。它旁边的小镇因为流感死了将近十分之一的人，而甘尼森镇却无一人死亡，不得不说是场奇迹。
▲为了提醒民众流感的危害，大巴上贴着标语“吐痰等于死亡”
与之相似的还有澳大利亚，凭借着对进港船只的隔离制度，澳大利亚也躲过一劫。虽然在后期还是没能挡住病毒的渗透，但那时毒株的致命性已经大大降低了。
也因此，澳大利亚的流感死亡率远远低于任何一个西方国家，仅为美国的三分之一，不到意大利的四分之一。
在没有疫苗、没有特效药，甚至搞不清致病原因的年代，“苟”住就是跟死神赌博，用时间做筹码赌病毒会逐渐变弱，从结果来看，他们赌对了。
04
流感消失了吗？它从未真正远离我们的生活
1920年夏天，流感爆发两年后，没有征兆的消失了。至于原因，到今天依然没有定论。
有人说是夏季气温的升高和湿度下降导致了病毒的死亡和传播困难；有人说是因为全球感染了一遍，人们产生了群体免疫；还有人认为是病毒自身发生了变异，在传播中丧失了毒性。
可事实上，流感从未真正离开我们的生活。每年的冬春季，仍然是流感的高发季，甚至有人认为我们今天仍然没有从1918大流感中走出，理由是2009年爆发的H1N1可能就是1918大流感初始毒株的直接后代。
《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的作者约翰·M·巴里也提醒大家：
“病毒并未终结。
整个1919年春天，它如雷霆万钧般横扫整个地球，时断时续，时而是一阵突如其来的局部暴雨，时而是一道闪电，时而仅是从遥远黑暗的天际传来的昭示危险的隆隆巨响。
它的力量之巨，足以给人们带来另一场灾难。”
写在最后：
了解1918年大流感时，不得不感叹，历史真的太相似了。人类其实并没有真正的战胜流感病毒，只是掌握了更多应对的法则之后，才能与它共存，最终慢慢地将它淡忘。
现在没有人能够预测疫情还要持续多久，我们只能学会生活在其中，努力接受，适应，改变，用足够多的耐心与之共存。好好利用这段必须要“慢下来”的时间，思考正常状态阻止我们思考的事情。
也推荐大家找来约翰·M·巴里写的《大流感：最致命瘟疫的史诗》看，对这段历史写的更加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