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蒲公英中学，北京市第一所专门为农民工子女创办的中学。（IC photo/图）
杭州和西安的入学政策对流动儿童最友好，而流动儿童想在上海、北京入学最难。
这一结论，出自21世纪教育研究院编写、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出版的《流动儿童蓝皮书：中国流动儿童教育发展报告（2019—2020）》（以下简称《报告》）。
2020年11月30日，这一报告在北京发布。
区域间入学难度差异大
流动儿童的入学政策彰显了流入地政府应对流动人口并为其提供公共服务的担当。长期以来，我国采用“两为主”的流动儿童入学政策，即以流入地政府为主、以公办学校为主，为流动儿童提供教育。
21世纪教育研究院助理研究员冯思澈指出，2014年是流动儿童入学状况发生变化的一个时间拐点。彼时，500万人以上规模的特大、超大城市开始践行人口疏解政策。这与“两为主”的流动儿童入学政策产生了一些矛盾，一方面，流动儿童需要公立学校满足他们上学的教育需求，另一方面，这些城市又无法为他们提供这样的学位。
不过，近年来情况有了新的变化。各大、中型城市为了提高吸引力，降低甚至放开落户门槛，推进流动人口“市民化”。在此进程中，各地对流动儿童提供教育服务的友好程度也显现出了区域间的差异性。
当前我国城市的流动儿童入学政策，以“积分入学制”和“材料准入制”两大类为主。积分入学制和积分入户制类似，是根据流动人口参加积分管理累积的分值和当年度公办学校起始年级的可提供学位数，分学校或区域，按积分由高到低，安排适龄儿童进入义务教育阶段公办学校就读。目前，珠三角、长三角部分地区和成都、重庆等城市采用积分入学制。
材料准入制，是指流动人口必须拥有、符合政策所规定的材料资质后，其子女可获得在本地入学资格的入学管理办法。目前北京、天津、南京、西安、武汉、兰州等地采用的是材料准入制。
通过对16个城市或地区的入学政策文本进行重新编码和量化分析，《报告》显示，积分入学制城市（地区）入学政策友好度排名由高到低依次为杭州、深圳（南山区、坪山区）、中山、广州、东莞、济南（天桥区）、苏州、成都、厦门、上海。材料准入制城市入学政策友好度排名由高到低依次为西安、兰州、武汉、南京、天津和北京。
据此，冯思澈分析，珠三角地区，特别是广州、深圳、中山，更重视个人累计指标，比如更重视城市居住年限、缴纳社保年限。而长三角地区包括排名最靠前的杭州，都是更重视个人素质与能力。
“杭州市对于个人素质与能力的指标占到整个指标体系的77%，为什么能够排到第一位（友好），因为所有的指标积分难度都很低。比如你达到了高中水平就可以有一定积分，只要满足基础水平，你几乎就可以在这个城市获得入学机会。”冯思澈说。
政策连年趋严
《报告》以北京流动儿童“幼升小”政策为案例，指出城市中低收入群体、租房户等流动群体的教育需求面临诸多挑战。
2013年起，北京市义务教育阶段非京籍流动儿童占小学和初中的招生数和占比逐年下降。北京大学中国教育财政科学研究所科研项目主任张眉列出了一组数据，2017-2018年度非京籍学生的招生比例（27%），低于外来人口在常住人口中的占比（37%）。2013年-2018年北京市小学学校数和初中的学校数均在减少。同时，“六年一学位”政策的出台控制了学位的供给。
近年来，北京市调整了部分随迁子女入学流程和证明的要求，同时，对于务工就业证明和实际居住地证明这两项指标的审核要求则在提高。以张眉所在的北京市昌平区为例，非京籍儿童义务教育阶段入学的申请步骤包括：第一步，网上注册和信息采集；第二步，资料初审；第三步，现场审查；第四步，审核通过或提交重审；第五步，入学登记和学籍注册。
从北京市非京籍儿童入学所需材料上看，北京所要求的可能证件包括：务工就业证明、实际居住地证明、全家户口簿、北京市居住证和无人居住证明。
在对务工就业证明的要求上，连续缴纳社保的时间长度从4个月提高到6个月，部分区县的街道最高要求连续在本街道缴纳3年社保。另一变化是，从不限定社保缴纳区域到限定必须在本区内就业并缴纳社保（有房产者除外），部分区县的街道甚至要求有房者也必须在本街道就业。同时，部分区还缩小了合规的申请人范围，如2019年昌平区取消了个体工商户、法定代表人、股东或合伙人的申请资格。
对租房者而言，申请入学材料中实际居住证明项所规定的无效房子的范围也在扩大。2019年海淀区规定，办公用房、地下室、过道房、车库房、多人合租房等的居住证明无效，在一些区县，小产权房、商业用房也不符合规定（如朝阳区）。
《报告》认为，非京籍儿童或子女教育问题的解决，需要政府提供更多低价、优质和均衡的公共服务。现实情况是，目前北京市义务教育阶段学生数不断增加，中小学校的数量近年却在减少，其原因不乏学校合并、集团化办学的因素。要解决这一问题，亟需政府以常住人口为基础进行公共教育资源的合理供给和配置。
南方周末记者 贺佳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