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最新一期《奇葩说》辩题引发了很多讨论。
这辩题乍一看,还挺有辩论空间,但实际看完这期,或者如果你曾经当众崩溃过,答案几乎是肯定的。
因为“成年人”的世界要考虑利弊,权衡得失,说白了就是“要考虑后果”。
说来很巧,最近看的一部电影讲的就是一个几乎面临世界崩塌的女人,如何走出困境——
《女人的碎片》
9月,玛莎的世界被幸福包围,她的女儿即将出世,一波接一波的祝福随着迎新宴接踵而至,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个小生命的降临。
丈夫肖恩是一名建筑工人,女儿的出生使他干劲十足,因为他已经向还未出生的女儿立下flag:新桥建成后,她会是第一个从桥上走过去的人。
玛莎的母亲迫不及待给小两口添置了新车,虽然很大原因是——她觉得女婿买不起车,但是一家人看起来倒是喜气洋洋。
一切准备就绪,终于等来了临盆的这一天。
01
玛莎和肖恩很早就决定了在家顺产,助产士和接生程序都是事先谈好的。
俩人一边等助产士上门,一边记录阵痛的频率。
起初还有些兴奋紧张,但随着玛莎的阵痛愈发强烈,俩人陷入了焦虑。
玛莎的羊水已经破了,助产士却还没有来。
气氛逐渐慌乱,肖恩打电话催助产士,但她还在给别人接生,赶不过来。
玛莎坐立不安,强烈的阵痛使她焦躁,仿佛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在呐喊,呕吐感阵阵袭来。
原定的助产士来不了,医院派来了接替的助产士。
虽然临时换人弄得俩人措手不及,但眼下的情况已经顾不了许多。
助产士来时,玛莎已经疼得神志不清,她监测了胎儿的心率,检查了玛莎的开指情况,确定玛莎已经进入分娩阶段。
助产士建议让她在水里泡一会儿,便去卧室布置接生用的床铺。
等助产士再次为玛莎检查宫口时,已经能摸到宝宝的头了,经历了漫长的折磨,终于来到了最后一关。
玛莎跟随助产士的指引开始用力,第一轮结束后筋疲力尽。
休息期间,助产士监测胎儿心率,但情况不太好,她赶紧让玛莎侧身躺着继续第二轮。
然而,改变姿势并没有带来改观,胎儿的心率依然没有恢复到期望值。
助产士有些慌了,她跑到房外翻找着什么,肖恩着急地跟出来询问情况。
随后,肖恩回房劝说玛莎转医院,但玛莎依然坚持在家分娩。
助产士给出最后建议,就在这一次宫缩,必须马上把孩子生出来。
玛莎的斗志彻底被点燃,在经历了声嘶力竭地爆发后,助产士再次监测,已经听不到胎儿的心跳。
助产士让肖恩赶紧拨打911,她继续为玛莎接生,现在已经不仅仅是生产,是在抢救孩子的生命。
只有片刻不停、争分夺秒、拼尽全力,玛莎才有可能见到她的孩子。
此时,几乎一整个屏幕被勇敢的玛莎占据,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宝宝的头一点点出来,整个过程只听得见玛莎嘶哑的叫喊声。
孩子,出生了。
她睁着眼睛,像是被勒住了喉咙般发不出声音,助产士焦急地摩擦着呼唤着她,终于传出了孩子的哭声。
心率正常,一切正常,助产士把孩子交到玛莎手中,她抱起孩子止不住地亲吻。
肖恩拿起相机给母女俩拍照,助产士转过头站在镜子边喘气,这场生死营救也让她筋疲力尽。
突然,她回过头来冲到孩子身边,玛莎和肖恩吓得不知所措。
孩子的身体迅速发青,助产士颤抖着给孩子做心肺复苏,但是哭声停止了,呼吸停止了,心跳也停止了。
屋外传来急救车的声音,助产士让肖恩赶紧领他们进来,但一切都来不及了。
02
10月,玛莎的世界变成了灰色,产假结束后她回到了工作岗位。
同事们看到她无不露出同情关切的眼神,虽然她看起来像没事人一样,她穿着红色的呢大衣,穿梭在凉意渐浓的街头。
但她不可能跟没事人一样,因为即便想忘,身体也在时刻提醒她——她已经是一个母亲了。
像所有产后母亲一样,她会分泌乳汁、需要穿纸尿裤,会经历生育带来的一切变化。
唯一的区别是,她没有孩子。
医院对孩子进行了刑事验尸,却始终查不出死因,除了以“起诉助产士程序已启动”安慰他们,给不出任何答案。
肖恩对着医生怒吼,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急需一个宣泄的出口。
玛莎看起来却意外的冷静,谁也不知道她平静的表情下到底藏着什么。
玛莎的母亲张罗着为孩子办后事,找墓地,做墓碑,在刻碑的时候玛莎发现女儿的名字变了。
母亲和丈夫的解释极其简单,因为不希望孩子的名字只能出现在族谱最后面,所以把名字的首字母改成了和玛莎母亲一样的。
如此,孩子的名字便自然跟在了玛莎母亲后面。
事实是,族谱根本就不是以首字母来排序,一切不过是母亲授意,丈夫妥协罢了。
只是这一切,这件他们口中的小事,从没人征求过玛莎的意见。
在母亲看来,此刻的玛莎已经失去了正确行事的能力,作为母亲理应替她承担。
她私下联系了玛莎的堂姐(律师)请她帮忙打官司,又让肖恩将相关资料交给她,前提是不要让玛莎知道。
因为母亲有十足的把握将助产士送进监狱,玛莎不必插手。
问题是玛莎到底怎么想,重要吗?没人关心,
甚至,她每天下班回家还要面对丈夫的哭诉。
此时,丈夫坚定地跟母亲站在了一起,极力劝说玛莎打官司,因为他和母亲一样,希望以一个判决为这件事画上句号。
他甚至开始指责玛莎对他太过冷淡,他偷偷的在杯子里灌满酒,以此麻痹神经,他期待一场自驾游改变现在的生活。
唯一的问题在于如何说服玛莎。
除此之外,他还有旺盛的生理需求,几乎是一意孤行的与玛莎发生关系,哪怕玛莎本能地抗拒。
因为,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她都没有完全恢复,但她还是决定履行义务,肖恩反倒转头摔门而去。
他去了堂姐的律所,俩人赤裸相见。
肖恩和母亲的计划、和堂姐的不轨,一切都在母亲组织的家庭聚会悄悄显露。
母亲认为玛莎没有正确地面对这件事,准确地说是没有像她希望的那样去面对。
可事实是,母亲也没有像她说的那样去保护她【不被别人评头论足】。
玛莎曾经在马路上被母亲的朋友拉住“关心”了半个小时。
母亲需要的是正义,是同情,是舆论,她便觉得玛莎也需要。
而真正击倒玛莎的话是:玛莎,如果你当时听我的,去医院生产,你现在就会抱着自己的孩子。
这是妈妈教育玛莎的方式,她诞生于二战中,她认为女儿也应该如她一样坚韧顽强,为自己争取利益。
作为母亲她没有错,问题在于她在替女儿做决定,甚至包括结束女儿的婚姻。
无论是跟肖恩结婚还是在家待产,妈妈都是极力反对,结果也确实如她所料。
所以她自信能替女儿做正确的选择。
她给了肖恩一张支票让她离开玛莎,她知道肖恩会收下支票,因为他已经在盘算卖车了,他想离开这里,回西雅图。
03
控制狂母亲也好,懦弱渣男也罢,他们都在极力转移痛苦,借助法律或是逃离。
真正在面对痛苦的,只有玛莎。
在丈夫发狂时,她冷静地询问医生捐赠器官事宜,可是医生委婉地告诉她,孩子根本不符合捐赠要求,只能用来做医学研究。
她去了大学的研究院,签署了协议,让女儿的遗体实现了医学价值。
戴着丈夫的毛线帽站在竣工的大桥上,将女儿的骨灰洒向湖面。
她还是选择了出庭,但她不知道要如何选择。
于是她申请休庭,去照相馆取回了分娩那天丈夫拍的照片,再次看到女儿的面容,也让她记起了那天努力帮她接生的助产士。
她经常买苹果,留下苹果籽,学习如何培育苹果苗。
因为在和女儿极其短暂的相处中,她闻到了女儿身上有苹果的味道,结果苹果籽真的发芽了。
她在以孕育生命的方式祭奠一个生命的逝去。
只有她在祭奠,只有她在回忆,这个生命存在过,哪怕只有一分钟,她记得自己曾有过孩子。
我才理解,为什么导演要全程拍摄玛莎的分娩,因为他们的相遇太短暂。
如果我们没有经历那漫长的时刻,又怎么能懂失去的滋味。况且,我们能感受到的也仅仅是失去而已。
母亲的介入,肖恩的逃避是他们选择的方式,
玛莎的选择方式是直面,不打扰别人,不和谁嘶吼,不转移痛苦。
把失去孩子的责任推给助产士,把婚姻失败推给渣男就会得到解脱吗?
我们终究还是要面对属于自己的那份痛苦,谁也不能替自己承担。
如果痛苦,要以给别人施加痛苦的方式结束,那它就永远不会结束。
回到最初的话题,成年人的崩溃要不要隐藏,要如何隐藏,玛莎给了我答案。
我曾以为独立是经济独立,情感独立,却遗漏了一个同样重要的独立,就是【独自面对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