璇儿结婚三年生不出孩子,婆婆已经不给她好脸色看了。没办法,她只好瞒着家人,借姑父的种,生了第一个孩子,是个女孩。
婆家人虽然脸色稍微好点了,但仍然一脸嫌弃,因为在他们看来,生不出儿子的媳妇“无能”。
于是,璇儿又借了姑父的种生了第二个孩子,还是女孩。
她想可能是姑父不行,就又换了个土匪,但生下来的还是女孩。连生三个女孩,婆婆连月子都不让她坐了,老公也开始打她。
她又想,也许和凶狠的屠夫能生出儿子,结果还是女儿。
就这样连续借别人的种生了七个女儿,她觉得生无可恋了。
在去教堂祈福时,温暖的瑞典传教士让她受到了一丝爱护,没想到这次,生出来了一对龙凤胎。
好不容易得来的儿子,让她终于在家里有了立足之地,于是给儿子取名金童,给女儿取名玉女。
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家庭,养八个女儿一个儿子,可想而知压力有多大。
璇儿不再想如何生儿子的事情,为了养活这么多孩子,开始努力过日子。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八个女儿都很懂事,但同时也逃不过自己的命数。
有四个女儿或饿死或病死,还有一个跟飞行员学习滑翔,摔死了,另外一个为了追求爱情,也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璇儿看着女儿一个个离开,流着泪说“儿啊,路是你们走的,娘管不了你们,也救不了你们,你们听天由命吧”
灾难爱眷顾穷人家,因为他们没有防御能力,它的破坏计划总是能得逞。
金童从小被当成家里的金窝窝,他不只得到了父母,奶奶的爱护,还有所有姐姐的照顾。然而,7岁了,他还是断不了奶,没有办法,璇儿只好采取一些特殊手段,强迫他断奶。
这下可好,断了奶以后,金童吃什么都吐。璇儿只好给他喝羊奶,甚至出远门,都需要牵一头羊。
后来,专家帮他治愈了恋乳厌食症,却没有办法治愈他内心的软弱。
他一生都在被保护被照顾,不仅不会处理感情问题,而且一事无成。当母亲去世时,他没有钱付火葬费,把母亲埋在一块废地,却被公家人要求扒出来送火葬场。
当他绝望地躺在母亲的坟前,想起许多许多往事,感觉自己就像小小的甲虫。
这个故事来自莫言的《丰乳肥臀》,这部小说57万字,是莫言最长的一篇小说。因为《丰乳肥臀》这个书名,小说受到过很多批判。
莫言其实是用丰乳肥臀比喻了一个强大的母亲,比喻了那个时代在农村生殖力的重要性。
至今在一些地方仍有这样的习俗,如果女人生不出儿子,就会被非议,不被接纳。
璇儿就是莫言笔下母亲的角色,她1900年出生,活了90多岁,活了近一个世纪,她也承受了近百年的苦难。而她的苦难几乎都是孩子们带给她的。
莫言说:你可以不看我所有的作品,但想了解我,应该看我的《丰乳肥臀》。
我第一次看《丰乳肥臀》时,只敢晚上偷偷拿出来看,担心父母会因为书名不让我看。
一开始对璇儿借别人的种生孩子,对社会的重男轻女感到愤慨,越往后看越能感受到“母亲”的不容易。
再坚强的女人都无法抵御时代的评判,一个接一个无奈的选择,变成了“母亲”的一生。
想起《百年孤独》中那句:生命中曾经有过的所有灿烂,原来终究,都需要用寂寞来偿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