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一天吃完晚饭在外面乘凉,听几个大姨说闲话。她们神秘兮兮地议论着一个人投胎转世的故事。由于年代久远,故事的真假无从考证。我那时还小,好多细节也已经记不清了,只记了个大概。
在北京郊区,有一个某公社的某个村,有一个男孩。从懂事起,每年过年大人们给的压岁钱,都被他细心地存起来,而且到处藏,生怕被别人拿走花了。他家在村里是大户,过年给压岁钱的长辈很多。时间长了,也存了不少钱。
有一次,家里急需一笔钱应急。情急之下,爸爸翻出了男孩的压岁钱救了急。男孩发现后号啕大哭,还躺在地上打滚,怎么哄也不行,气的爸爸要揍他。隔壁院子住的奶奶闻讯赶来,拉开了爸爸,哄他说,小孩子家,怎么花得了那么多钱,咱们以后再攒。男孩哭着说:“我攒钱不是给自己花,是给我儿子花的”。
老太太听了孙子的话乐了:“宝啊,你还这么小,哪来的儿子呀”。男孩说:“我就是有儿子”!“你儿子在哪呀”?我儿子在某个公社某个村”。
大姨们说闲话的时候,确实说出了具体村名。我家刚搬到那里不久,对当地的村名非常陌生,也不知道是哪几个字,根本记不住。只是因为我从小就喜欢听故事。才聚精会神的从头听到尾。这里还要说一下,男孩说的两个村子中间只隔着一座大桥。相距也就三四公里,距离非常近。大姨们还说要去那个村看看。
听男孩说的“有鼻子有眼”,孩子的爸妈也凑过来。奶奶问:“那你不在你家照顾你的儿子,怎么跑到我家里来当儿子来了呀”?男孩说:“因为我死了,才来到你家的”。
据男孩说,他儿子很小,还刚刚会走。那天,他把驴从牲口棚里牵出来准备下地干活。没想到,驴发疯似地尥蹶子,一下子把他踢倒在地,脑袋正好磕在碌碡上,就给磕死了。他看到家里人围着他哭,他媳妇也抱着他儿子号啕大哭,儿子也哇哇大哭不止。正当他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来了两个人,一边一个,架起他就走。他不想走,挣扎了几下,那两个人力气很大,连拉带拽地走了一段路,把他弄到一个院子里,又进到一家的屋子里。藏到了外间屋的锅台旁边。
那家的外间屋里很热闹,好多人呆在那里焦急地等着。原来是里屋的女人正在生孩子。呆了一会,他被那两个人硬拽进里屋,往那个躺在炕上的女人身上猛一推,就什么也不知道了。这些事也是后来一点一点记起来的。然后他还指出了当时他们藏在锅台旁边的位置和生孩子女人在炕上躺的位置。大人一听他说的和当时的情况差不多,有些将信将疑。于是就决定带他去他说的原来那个家看看。
两个地方本来离得不远,骑自行车没多长时间就打听到了他说的那个村子。男孩兴高采烈地说:“快看,这就是我们村,我家就住在村东头”。“哎,这个院子就是我家”。
一众人进到院子里,一男一女两个孩子正在葡萄架下写作业。男孩愣了一会,突然指着那个和他年龄相差无几的男孩子激动地说:“这就是我儿子”!屋里的大人听见动静出来了说:“这是谁家的怂孩子,跑这找便宜来了”。男孩指着一对老夫妻说:“这是我爸和我妈。那是我媳妇”。一个男人冲过来要揍男孩。男孩的家人赶紧拦住了男人,跟人家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搞得这一家人也一头雾水,将信将疑。男孩见状说,牲口棚原来就在这,我把驴从棚里牵出来,就是在这,我被驴踢了,头磕在那个碌碡上,我就死了。那时候,西墙根有一个麦秸垛,旁边有一堆树枝子。然后他没进屋,把当年屋里的布局和摆设都说了一遍。那家人早就哭成一团,老头老太太哭着说:“这是我儿子”。媳妇也拉着她家那个男孩子走过来说:“儿子,他是你爸爸”。
媳妇告诉他,当年他被驴踢死后,为了照顾公婆和儿子,她招了一个上门女婿,又生了那个女孩。男孩听了,高兴地笑了。男孩的父亲急忙掏出一个大信封,递给男孩说:“这是你攒的压岁钱”。男孩接过信封,拉着他说的他那个“儿子”的手,把信封放在他手里。大家都笑了。
他们商定,以后两家就当至亲的亲戚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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